兔宝

散步到夏宫

花事了.

/双花


*十分ooc  剧情狗血老套

*张佳乐死亡设定注意

*私设如山,山,山




孙哲平站在梯形的小窗旁边,夜色温柔,窗户上满是灰尘,因而窗外的风景看起来很朦胧。偶有汽车驶过,远光灯亮起来,又暗下去。两支烟过后,孙哲平在破败的床垫上坐下来,伸出手轻轻抚摸漏出来的弹簧。他在一片黑暗中想起张佳乐的眼睛,然后是鼻子,嘴巴。张佳乐从楼梯口走到他面前,刚洗过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,黑色的T恤上有一大块洇湿的痕迹。孙哲平和他对视,看到他眼睛里枯萎的火焰,看到他干燥起皮的嘴唇,看到他的颓废和哀伤。他看见自己曾经揽过千万遍的肩膀变得瘦削而佝偻。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,没有人说话,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。



张佳乐住在孙哲平的隔壁,地下室阴湿,新房客小孙敲了隔壁小张的门借电热毯(虽然也没把握能借着就是了,住在这里的全是单身穷学生,无人拥有第二张电热毯)。张佳乐匆匆忙忙开门,头上别着五颜六色的一字卡,嘴里塞着牙刷,含含糊糊地说我没第二张毯子,不过你可以过来和我一起睡,我的毯子很大。彼时孙哲平涉世未深,拿捏不准这是不是性/暗示,杵在门口犹豫不决,最后一阵冷风吹进后脖颈,孙哲平心说这都是天意,大踏步迈进了隔壁同样狭小的房间。张佳乐刷完牙出来,看见孙哲平已经坐在自己的床上玩手机,两条长腿蜷在一起,觉得有点好笑,好像自己收留了一直流浪的大型犬。他把头发放下来,打开角落里的小冰箱拿出两根冰棍,干净利落地撕开其中一根的包装,又把另一根递到孙哲平眼前:吃吗?孙哲平把手机关机,说这个天气你吃冰棍儿?很自然的京腔。张佳乐咬着冰棍点点头,说,对呀,就是这个天气吃才过瘾。又问,你是北京人啊?孙哲平把外套脱下来扔到地上,摁开电热毯的开关:是啊。张佳乐没再说话,脱了粉色的棉居家服钻进被子里,开始玩消消乐。孙哲平躺在他右边,胳膊上附满张佳乐红色的头发,冬天的静电很强,孙哲平用手把头发捏起来,出其不意地被电了一下。噼噼啪啪的消消乐音效响起来,孙哲平把眼皮阖上,背对着张佳乐说你好像没刷牙。


孙哲平在张佳乐的电热毯上窝了一冬天,张佳乐数次开玩笑说反正你已经上了我乐爷的床了,不如把隔壁房间退了好了。孙哲平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哟乐爷呀,黑涩会,黑涩会,惹不起惹不起。张佳乐蹦起来亮出左胳膊上的纹身:怎么样,就问你怕不怕!那是一朵玫瑰花,火红,刺多。孙哲平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。那是一个灰太狼造型的烟灰缸,非常搞笑,张佳乐总是喜欢把烟蒂把戳到灰太狼的鼻孔里。孙哲平觉得这样很幼稚,所以每次都规规矩矩地在灰太狼的右脸颊上摁灭烟。呛人的烟味还没有散掉,烟雾里他注视着那朵玫瑰花,心里说,怕了。张佳乐把袖子放下来,猫一样轻轻走到孙哲平后面,头发粘到他的脖子上,他听见张佳乐用很轻很轻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。孙哲平转过身抱住张佳乐的腰,低下头寻找他的眼睛,像一潭温热的水,里面养着热带鱼,五彩斑斓,游刃有余地在水草丛里钻进钻出。他吻上他的嘴唇,柔软的触感,同样也是温热的。孙哲平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和英勇,他们滚到那张还没来得及换掉的电热毯上,纠缠,分开,纠缠。事后张佳乐哑着嗓子跟孙哲平说春天来了,孙哲平吻他耳后的软骨:你流血了。


两间房子是一起退掉的,孙哲平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租了一间小阁楼,带一个小窗户。张佳乐很开心地站在窗旁边,盯着外面空旷的水泥地,说,真的,大孙,是真的。春天来了。有不知名的小鸟停在窗户外面,张佳乐用相机拍了好多张,投给杂志社之后获得了五百元的稿费。两个人拿着钱痛快地搓了一顿,张佳乐喝高了,摇摇晃晃地走在孙哲平前面,笑得像个傻缺,摆着脑袋说真好哇真好哇,太好了,我有家了,虽然很小很小,但是,是我们自己的家!我好开心!我有家了!说完呕呕呕地吐在路边,一边吐一边陶醉地发表自己的感言。孙哲平左手拎着张佳乐差点被吐上的头发,右手拍张佳乐的背,昏暗的路灯下面,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,好像一只受了伤的怪兽匍匐着喘息。


孙哲平离开的时候和张佳乐大闹了一场,杯子盘子破碎一地,能扔的东西都散落在地上。那是三年之后的夏天了,小阁楼闷热,电风扇嗡嗡嗡地摇头叹息。张佳乐把烟灰缸扔到孙哲平脚下,溅起来的玻璃碴子差点割伤孙哲平的手背。是那个灰太狼,鼻孔总是被戳的灰太狼。孙哲平蹲下去捡碎片,手指到底是流了血。张佳乐冲过来吻他,一如三年前的英勇无畏,只是更狠。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。孙哲平用流血的手指描摹张佳乐胳膊上的纹身,干了的血迹凝结成褐色的痂,将火红的颜色掩埋。


再回到这里的孙哲平已经变成孙老板了,继承了他爹几十个亿,穿西装打领带,喝威士忌,人模人样地跟外国客户放洋屁。他没有再见过张佳乐。有一次在欧洲出差,在路上听见一个很像张佳乐的声音,孙哲平让司机停车,跑着去追前面的小伙子,但没有追上。孙哲平在心里安慰自己,那可能就是张佳乐呢,也许他现在过得很好,很开心。


生活打了他一个大耳光。


接到张佳乐死讯那一天孙哲平正在视频会议里大谈国际经济局势。秘书慌张地推门进来说孙总有您的电话。孙哲平打手势叫秘书出去。秘书凑到他耳边小声说,是110打过来的。


警察告诉孙哲平张佳乐已经死了,盘山路上大巴车冲下悬崖,全车人无一生还。搜救人员从张佳乐的冲锋衣口袋里找到他的手机,通讯录里面空空的,只有一个号码,名称是大傻逼。孙哲平说不可能,你们肯定搞错了人,张佳乐他在欧洲......不对,他不在,他到底在哪里?电话那头的警察语调平平,没有要安慰孙哲平的意思:他死了。



孙哲平伸开手臂,好像要拥抱张佳乐一样。他等待着张佳乐走向自己。然而张佳乐站在楼梯旁边,睁着眼睛,闭着嘴巴,很茫然很悲悯地注视着他。孙哲平说张佳乐你知道吗,这个楼要拆了,如果你想我的话,不要在这个地方等我。他站起来,掏出一张名片用打火机烧掉,说这上面有地址,你可以到我的公司来。张佳乐轻轻地转身,下了楼梯。孙哲平又重新站到窗户旁边,他想象这里变成一片废墟的样子,想象挖掘机推土机下的残砖断瓦,就像他的心那样,灰尘纷飞、破烂不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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